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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課輔導課，是學生最浮躁的時刻，與其總是要罵人管秩序，不如拋開課本講義學習單，來討論比課本更重要的事吧！當時班上幾個女孩陷入了愛情與友情的煩惱，於是我們讀《美女或是老虎》來討論愛與占有，想像自己是故事中的公主，必須在「心愛的人娶別的女孩」或「心愛的人被老虎吃掉」之間選一個，應該要怎麼做抉擇呢？兩個決定都會帶來痛苦，哪一種痛苦是你願意承受的呢？換個角度想，如果自己是那愛上公主的少年，會寧願帶著對公主的愛死去？或是為了活下來而娶別的女孩呢？討論過程中，總難免出現一些令人噴飯傻眼的答案，但答案背後的思考，以及正反意見的激盪，正是孩子們形塑價值判斷的重要歷程，為了讓這些討論深埋入心田，老師必須忍住說教的職業病（僅在話題扯遠時出手拉回來），讓該書作者刻意留下的開放式結局透過討論成為孩子們反覆思考的問題，才能內化為自己的答案。
就像另一本繪本《不是我的錯》，我們從書中的故事討論排擠、冷漠、霸凌與正義，故事中那個哭泣的女孩以及其他人的獨白，活生生是我們班經常上演的場景。因為討論的是書中虛擬人物的故事，孩子們沒有設防的壓力，更能直率地講出心裡的感受，才知道大人們總告訴孩子要站在正義的一方，為弱者發聲，卻忽略了「知」和「行」之間在現實中有多麼遙遠的距離，在極度重視同儕認同的「中二生」心中，要抱著多大的「被討厭的勇氣」才能對抗那些偏差行為的勢力，一味地要孩子培養道德勇氣，最後只會讓他們認為大人根本不懂，告訴大人也沒有用，因而更加冷漠、退縮或隱忍。那節課，他們教會了我同理他們的感受，接著我們才進一步討論書中的最後一句話：「和我沒關係嗎？」這個問題，我們一樣沒有定義標準答案，下課前，我告訴他們：「老師只希望，當你們以後看見不公義的事時，能夠想起這節課的討論，想想這個問題，再好好決定要怎麼做吧！」
讓孩子願意以「閱讀」為出口，
做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在這些繪本討論課之後，班級的狀況有好轉嗎？當然沒有那麼容易，教育工作就是這樣美好又殘酷，可能偶然在某個闃黑的課堂上發現微光，隔天一早問題重演才知道是誤會一場，但又可能某天某個畢業了幾年的孩子回來告訴你，當年撒下的種子終於在他心裡默默地發芽成長，甚至開花，感謝你當年沒有放棄他，誰知道為師的心中歷經了百轉千迴，為了他們幾乎一夜白髮呀！
不過，每個最難帶的班級、最難教的學生，都是我最好的老師，他們讓我踏出舒適圈，刺激我去找更多的方法。繪本討論課回響相當熱烈，才突然意識到這些孩子是不喜歡閱讀，卻不是不喜歡聽故事，當訊息的載體改變，他們的接受度就提高了，所以他們願意看《哈利波特》電影版，但要他們讀《哈利波特》全集，大概會先被那書本厚度嚇跑。那麼，要如何讓他們把對聽故事的興趣，轉化成為打開書本的動力，便是一大課題。首先要引發興趣，我試著在下課前5~10分鐘講故事，分享故事中最精華的段落，學說書人的招數，刻意在最關鍵處打住，當他們問：「那後來呢？」他們得自己去書裡找結局。而書在哪裡？圖書館離我們班的小猴子太陌生太遙遠，所以我講的都是班書櫃裡拿得到的故事，一下課學生就能直接找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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